卫稚一颔首算作见礼，脸色却平静无波：“皇上体恤，做奴婢的总不能真的不懂事。”她说着话，就将待会江时君要穿的内衫鞋袜搁在了熏笼上，手边还温着待会洗龙沟要用的茶。习惯的周全细致，仿佛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可蔡添喜还是觉得不对劲，卫稚虽是奴婢，可她从来也没真的在心里这么看过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可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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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怎么皇帝这副样子，像是盼着卫稚生气的？

可他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十分确定地摇头：“奴才没看清楚谢姑娘的脸色，但只听声音的话，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就是那声音有点……”

“什么？”

蔡添喜脑海里蹦出死气沉沉四个字来，可皇上面前说那几个字太过不吉利，他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听着有点没力气，可能是伺候皇上累了吧。”

累了吗？

那是不是今天的安静都是因为没精力才忍了呢？是不是等天一亮她就会发作了？

江时君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卫稚这次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眼蔡添喜：“明天让她歇着吧，她想干什么都别拦她，要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也都由着她。”

蔡添喜听得一愣，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皇上这的是作了个多么大的死啊？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正殿里的古董……”

“让她砸。”

蔡添喜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这卫稚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啊，刚才怎么那么平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主子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对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她，别再让她走丢了。”

江时君又吩咐了一句，蔡添喜知道他这是因为上回的事，心有余悸了，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挑了人。

这一折腾就到了江时君要起身的时辰，他边往乾元宫走，边嘱咐两个宫女待会要小心些，不要把卫稚吵起来。

可一进乾元宫，就瞧见外殿燃起了灯烛，卫稚竟然已经来了。

蔡添喜“哎哟”了一声，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姑娘怎么起这么早？皇上才说昨天劳累了你，让你今天歇着呢。”

他是特意说这句话的，一是想替江时君给卫稚卖个好，说不定能缓和两人的关系；二是说给两个新来的宫女听的，免得她们到了御前，就觉得自己有了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卫稚一颔首算作见礼，脸色却平静无波：“皇上体恤，做奴婢的总不能真的不懂事。”

她说着话，就将待会江时君要穿的内衫鞋袜搁在了熏笼上，手边还温着待会洗龙沟要用的茶。

习惯的周全细致，仿佛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蔡添喜还是觉得不对劲，卫稚虽是奴婢，可她从来也没真的在心里这么看过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可这两天……

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蔡添喜腆着脸凑了过去：“姑娘这话说的，你到底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真劳累了，皇上该心疼了。”

心疼？不会的。

卫稚浅笑摇头：“到时辰了，公公进去吧。”

蔡添喜看了眼更漏，连忙去了内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卫稚，对方在探茶杯的水温，神态平和冷清，完全看不出要摔东西的迹象来。

难道皇上昨天是睡糊涂了才会交代他那些话？

他揣着困惑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皇上，到时辰了，该起了。”

“进来。”

江时君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江时君“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卫稚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卫稚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卫稚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

难道是气不过要来找他算账？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细细体会身上的感受，可除了脑袋之外身上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而脑袋的不舒服也不能怪在卫稚身上，是他自己一宿未眠。

“奴婢职责所在，若是皇上不喜，换人也可。”

江时君有些不自在：“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卫稚，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心里越发意外，从昨天开始，卫稚的举动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可以松手吗？奴婢还没系完腰带。”

卫稚忽然又开口，江时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掐着她的下巴，连忙松了手。

卫稚再次低下头，认真地替他将腰带系好，又选了禁步和丝绦，耐心细致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江时君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卫稚不喜欢旁人用那种强势的姿态面对她，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行。

以往他捏住卫稚的下巴，她眼底都是要有恼怒的，可刚才她却十分安静，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最后开口让他松手的时候，语气还说得上恭谨。

江时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卫稚为什么让他碰了？

就在昨天她还是连靠近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能被他捏着下巴面不改色……

哪里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找不到缘由，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卫稚态度如此大变……难道是体会到他原本的用意了？

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闹成昨天那样子，就算卫稚再聪明都不可能察觉的到。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看向卫稚，眼见她半蹲在地上拿了鞋袜来要伺候自己穿，他下意识把人拽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