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言，却振聋发聩，掷地有声。在场女生无不垂泪。在秩序与正义都倾覆的混乱国度，女性比物资还要受人觊觎。转移‘阵地’前，颀长又充满力量感的九万亲自蹲下，往她脸上抹了泥巴。几日担惊受怕，已经面无血色的小脸，被九万刻意扮更丑。16岁的钟玉就那么呆愣愣注视着眼前天降猛男，尽管他一直戴着墨镜，少女却已经脑补他眼神十足的温柔。这一刻她恰到好处的落下泪，眼泪又恰到好处的落在他手背，他再恰到好处的抬起头，恰到好处用能溺毙她所有担惊忧惧的体贴：“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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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利亚急不可待：“那问问他呢？”
　　“我上午问过咗，他好似冇见过我。”
　　玛利亚往她餐碗里添一块虾球：“没关系，没关系。九万先生会出现的。”
　　“是我傻。九万不是这样的，他高大魁梧，小麦色，摘掉帽子时，是很短的寸头。手上很厚的茧，实战派……”
　　也没有眼泪，只是觉得好遗憾呐。
　　“玛利亚，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玛利亚起身，将小小钟玉拉入怀中，紧紧搂住。
　　她自小在玛利亚怀里的时间，超过育婴师，更超过高海蓉。
　　那是一种极度的，对他人身上质感、温度、气味及心跳的依赖。
　　她在玛利亚怀里，悄悄为自己找退路：“玛利亚，如果他一直不出现，我……我……”
　　“我可以喜欢别人吗？”
　　玛利亚心中震痛。
　　玛利亚是当年的高学历女性，言谈举止思想态度全部可以与时俱进，才入得了经济豪门做这一份工。
　　何况多年下来，自然喷薄的爱意早已超过职责责任。
　　“当然。”玛利亚抚她的头发，“小姐，爱情就像河流，而非作茧自缚。”
　　“可是……我心里还是爱他。”
　　怎么能不爱他？
　　那个国家本就风雨飘摇，又逢罕见地质灾害，流民如潮。当政者手腕乏力，难以约束，局势渐渐乱起来，有人成群结队开始作乱。
　　他们是黑皮肤，衣衫褴褛却眼冒精光，烧砸抢掠，越来越亢奋。
　　那时九万已经找到这一小队自发聚集在项目部指挥处的国人，他有超强领导力，体力，脑力。
　　勘察过地形后，当机立断。
　　指挥大家离开二层办公楼，到山坡后面的牛棚里去。
　　“所有人，护照贴身保存，舍弃财物，精简行装。”
　　“男同志们，争取背上所有食物和盐。”
　　钟玉当时躲在最角落，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九万带着沙漠镜，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他扫视一圈的动作明显。最后，钟玉知道，他看到了她。
　　也许是对瘦小稚嫩的人生出恻隐之心，令他思虑更加周全，他又大声补充：“非常时期，请女同志换上男士服装。不要鲜艳颜色，最普通、适合长途跋涉的衣服最好。”
　　确实是非常时期，又在异国他乡。看见所有黑头发黄皮肤会唱国歌的人，都会当做至亲之人。
　　男人们很快将衣服传递给几位女士手里，自觉背过身。
　　外面情况很糟糕。
　　苦难转变为贝瓦纳群众从外国人手中劫持食物和财富的借口，继而是贝瓦纳内部的地缘冲突与族群争斗彻底翻滚起来，他们退化为只会用暴力欺压他人的野兽。
　　在这座二层小楼被围攻之前，九万大手一挥，所有人弃楼，躲进山坡后有天然掩体的牛棚里去。
　　而在动身之前，他面色十分凝重，是为了吩咐：“从现在起，他们如果来要钱要物，大家保命要紧，能舍就舍。但如果有人胆敢侵犯我们的女同胞，就跟他们干到底！”
　　寥寥数言，却振聋发聩，掷地有声。
　　在场女生无不垂泪。
　　在秩序与正义都倾覆的混乱国度，女性比物资还要受人觊觎。
　　转移‘阵地’前，颀长又充满力量感的九万亲自蹲下，往她脸上抹了泥巴。几日担惊受怕，已经面无血色的小脸，被九万刻意扮更丑。
　　16岁的钟玉就那么呆愣愣注视着眼前天降猛男，尽管他一直戴着墨镜，少女却已经脑补他眼神十足的温柔。
　　这一刻她恰到好处的落下泪，眼泪又恰到好处的落在他手背，他再恰到好处的抬起头，恰到好处用能溺毙她所有担惊忧惧的体贴：“害怕了？”
　　少女如一条灵活的小鱼，沙滩上缺氧拍打的满身泥沙。此刻看见了她的大海，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就是要扎进他怀里去。
　　且不论后事如何，16岁的少女，怎能不动心呢？
　　钟玉记了他四年，也后悔了四年，自责了四年。
　　登船后，为什么会让眼泪浸晕了唯一的联络方式。
　　玛利亚至今未婚未育，对钟玉的爱超过世俗理念。坚定对她家小姐说：“Cream，我们这一生，就是来世界上玩的。你愿意喜欢几个就喜欢几个，愿意爱几个就爱几个。开心最重要。”
　　因为钟家第二个孩子，也就是第一个女儿钟歆确诊疾病。高海蓉对另一个女儿钟玉的期许便只剩下健康与快乐。
　　但对于钟玉本人来说，她虽享乐人生，却绝无打算游戏感情。
　　几乎做了一整个下午，凌乱的梦。
　　梦中又响轮船汽笛，这次她挥手呼喊，却用望远镜看见，缓缓后退的陆地港口，九万摘下沙漠镜，那张脸变成了方图南。
　　她急忙低头去看，手中纸条自己干洁清晰：
　　那是方图南的联系方式。
　　自此，钟玉从梦中彻底惊醒。
　　——她连在梦中都记得方图南的号码。
　　虽然清醒时理智，可潜意识已经出卖自己的心。
　　钟玉顾不得别的，有一次趿拉着拖鞋下楼。
　　这一次，是一双泰迪熊毛毛拖。
　　如果方图南见到，一定会更加觉得她可爱。
　　可惜钟小姐摁了八声一层入户门铃，都没能听见里面有传来脚步声。再裹紧家居袍绕向当夜堆放Olaf那片连通他家另一个门的空地，才看清落地窗内，一片漆黑。
　　他不在。
　　他自然是不在‘泛海’的，因为此刻他正在什刹海北沿一曲径通幽的胡同深处，北都最奢华隐蔽的‘雍福’俱乐部包厢麻将桌前。
　　甘棠一身酒红色挂脖连衣裙，明艳照人面色却偶尔稍显尴尬。她正陪着方图南的对家儿——杨仲谦。
　　她当然读不懂方图南与杨仲谦端到明面儿上的眼神交流，但名利场混迹的女人怎么会傻。
　　甘棠从没攀过杨仲谦，杨仲谦却在今天午后突然邀约。杨仲谦在北都圈里也非无名之辈，甘棠自然乐意抓住机会。
　　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她陪杨仲谦，场子里，她正费心想要勾搭的方图南也在。
　　席间，有哥们儿透露想到西非投资建设石油矿井。杨仲谦后槽牙咬着烟蒂：“这国外的事儿你算问对人了，咱方教授可不是吹的，七大洲，哪儿他都熟。”
　　“这不就是想请九哥给那个主意吗？九哥，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