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关君宁被赵小禾强制拉走。乔灼面带微笑看着她（他）们争论，说到要比业绩，来了兴致，准备添点彩头：“看大家这么干劲儿十足，我这当老板的很欣慰，不然这样，实施政策之后，年底哪家业绩更好，在原有的奖励基础上，我个人再出十万奖励给冠军门店，奖金由店长根据各店员能力进行分配。”此话一出，万家的员工们都有些跃跃欲试的势头，渐渐没人再讨论关于政策的问题。觥筹交错间，乔灼看向同样整晚都在看戏的孙敬东，她举杯示意：“还是孙总有眼光，提拔上来的人样样都拔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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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倾颓，并非一朝一夕，由于种种原因，磐石诈骗案在当时只引起了小范围的波动，这给了磐石高层潜逃的机会。
乔灼预见到行业颓势，不再蛰伏，准备大刀阔斧地改革。她要做两件事：第一件，在官网公开万家成立至今的所有房源信息；第二件，将房东、中介、租客拉到同张桌子上签合同，主打透明交易，不吃差价。
对于她的决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合伙人孙敬东。乔灼不意外，她提出来的这些无异于在挑战整个行业，但作为并肩作战的合伙人，他对孙敬东的不理解表示失望。
会议室里气氛降至冰点，乔灼在和领导层的会议上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底下坐着的在中介行业闯荡多年的老油条们也被惊得大气不敢出。
孙敬东不想当众驳她面子，等散会后才对她好言相劝：“我理解你提出这个想法的初衷，现在还不是可以实施的时候，这太超前了，枪打出头鸟你知道的吧。”
他又压低声音道：“我在政府的朋友暗示过我，马上又要出台新的政策了，要不，再等等？”
说什么政府朋友，乔灼想起来，孙敬东追秦琬宜一直没什么进展，现在正在专攻秦琬宜的父亲，知道老头爱钓鱼，什么送鱼竿、送饵料都是常规操作，是真舍得花时间陪伴，照顾别人家爹比自家爹还上心，恨不得将自己搭进去。
这种行为乔灼不想多做评价，还是忍不住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话到嘴边难免多了些嘲讽：“政策永远赶不上市场变化，指着政策吃饭，万一哪天后台倒了也跟着饿死吗。”
孙敬东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回道：“是，政策追不上市场，但你必须承认，政策有时候是可以指挥市场的。”
眼看两个人僵持不下也不是个办法，孙敬东整理衣衫，坐到乔灼身边，开始打感情牌：“我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肯定是相信你的眼界和魄力，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可以先实施三方签约，至于房源，这是关系到整个行业的事，现在跳出来做这件事相当于吃饭掀桌，同行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们。”
“总得有人第一个跳出来吧，我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乔灼不准备退让，她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有些专政，箭在弦上，她准备利用自己的一票通过权，直接推行自己认定对的政策。
＊
大力推行改革前夕，乔灼请万家的同事们聚餐，准备先透露些消息，可以预见，等正式施行时，肯定会有员工离职，与其等着大家听些风言风语，不如她直截了当给大家透口风。
聚餐的地点就选在总店附近的水煮鱼店，员工几乎坐满了二楼整个楼层，乔灼记得陈莲心和其他几个员工是不吃辣的，特意为她们安排了番茄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万家的员工们，知情的因着投靠的阵营不同，有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应对政策，有人无招胜有招，期待乱拳打死老师傅，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吃得最畅快。
饭局接近尾声，领导们坐的主桌开始聊起业务上的事，乔灼仔细挑着碗里的鱼刺，耳朵也没闲着，听周边人闲聊。有人话锋一转，自嘲刚老来得子，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就增多，其余人恭喜之余纷纷附和，钱难挣还不禁花。
说话的人是甜水园店的吴店长，他是孙敬东提拔上来的，这人履历丰富，是中介行业里叫得上名字的老人，新人看前辈的日子都这么难过，端着酒杯来向他讨教示好。
趁着话头，吴店长凑到乔灼身边，往她杯子里倒满饮料，敬酒的杯子刻意低下三分，私下闲聊般问她：“乔总，您说的那个政策预计什么时候开始啊。”
“最晚今年年底吧。”乔灼默默将对方的杯子抬到同一水平线，“在这行您算前辈，是有什么高见？”
吴店长连连摆手：“高见那不敢当，就是一些些经验之谈。说先您这做法我是非常赞同的，我担心的是啊，只有我们万家这么做，别人都投机取巧，我们不就赚不着钱了嘛。”
看领导在谈话，周围默契地安静下来，都想听听在说些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吸引着有心人听，有些人大着胆子帮腔，反对的声量不小。
吴店长得了支持，开始唱衰，说这要是店里业绩不好丢了工作，他就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地铁口附近摊煎饼果子去。
明面儿上像是在开玩笑，见过世面的赵小禾首先回过味儿来，吴店长这是在“逼宫”啊，话里话外暗示的意思是如果乔灼实施的政策让他们赚不着钱了，他可以带着手下的人集体跳槽。
“话不能这么说，事儿还没做呢就开始说自己不行，那不如趁早卷铺盖卷儿回家。”
正当赵小禾衡量话该怎么说才能既给乔灼撑腰又不至于搏对方面子的时候，关君宁突然窜出来，把事挑明直截了当怼了回去。
“嘿呦，真是后生可畏啊，”吴店长端着酒杯走到关君宁身边，眯着眼打量她：“你是哪家店的，口气这么狂高低得是店长吧。”
“暂时还不是，以后可说不准，”关君宁一点没谦虚，看大家的目光都往她这聚，硬着头皮也不能认怂，继续道：“我们朝阳店可是一直按照乔总的指示经营，业绩大家也有目共睹，总值得颁个进步飞速奖吧，这就说明政策没问题。”
赵小禾急得在背后扽关君宁袖子，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她口出狂言，就差没上手捂住她的嘴。
“进步归进步，到头来不还是得看总业绩嘛，我们甜水园店可是去年的第一。”吴店长的员工忍不住呛声。
“去年你们是第一，那是因为还没我们…”
话还没说完，关君宁被赵小禾强制拉走。
乔灼面带微笑看着她（他）们争论，说到要比业绩，来了兴致，准备添点彩头：“看大家这么干劲儿十足，我这当老板的很欣慰，不然这样，实施政策之后，年底哪家业绩更好，在原有的奖励基础上，我个人再出十万奖励给冠军门店，奖金由店长根据各店员能力进行分配。”
此话一出，万家的员工们都有些跃跃欲试的势头，渐渐没人再讨论关于政策的问题。
觥筹交错间，乔灼看向同样整晚都在看戏的孙敬东，她举杯示意：“还是孙总有眼光，提拔上来的人样样都拔尖儿。”
孙敬东笑着与她碰杯：“我说乔灼，你怎么也叫我孙总，咱俩可是在一条船上的人，谁不都是为了公司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乔灼觉得孙敬东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两人都是利益至上的人，她能察觉到孙敬东对自己超出朋友之外的好意，在反复衡量之后，他能迅速将感情隐藏起来，当断则断。
因此乔灼能将他看作值得合作的伙伴，可等真正合作创业时，乔灼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摸不清对方为利益划出的底线在哪儿。
心情不好时喝酒容易醉，孙敬东觉得有些头晕，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半路上被传菜的服务员不小心撞到，红油溅起，洒出几滴溅在孙敬东精致的袖扣和纯白的衬衫上。
那是花了上千块定制的西装，醒目的红点刺痛着孙敬东的眼睛，他沉默地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服务员，顶灯下，他的身子压下一片阴影，晦暗不明的脸上突然牵起嘴角。
他握住服务员的手，接过她手里的水煮鱼放到旁边的台子上，关心道：“手没烫着吧？”
服务员是个年轻女孩，看那西装的质感应该是她赔不起的价格，眼睛里已经浸出泪水，不住摇头：“没事的，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员领班见这边出状况赶了过来，孙敬东并没有向对方提出任何需要赔偿的要求，还特地叮嘱领班不要责罚女孩儿。
也正要去卫生间的陈莲心看到，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孙敬东：“孙总，趁没干之前洇湿纸巾沾着清洁剂擦擦应该不会留痕迹的。”
孙敬东接过纸巾道谢，同行的那小段路上，陈莲心双手扣在一起，有些局促，平常跟这个领导没什么交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反倒是孙敬东一直在找话题，夸她的学校，说乔灼也很看重她的工作能力。
“谢谢孙总，”终于到卫生间门口，陈莲心恨不得加快脚步冲进去，转身低头向孙敬东道谢，却不知怎么撞到了他胸口。
站在洗手台前面，四周无人。孙敬东笑着扶起她的额头，弯下腰看向陈莲心的眼睛，直到她放大的瞳孔里有他的身影。
酒气带着危险逼近，陈莲心不敢动。
他说：“你的眼睛很美。”
＊
散场之后，赵小禾陪着乔灼去前台结账，关君宁和陈莲心带着黄加乐在车里等着。只有乔灼没喝酒，负责安全将她们送回家。
去的时候被前台告知孙敬东已经结过账，想着他也醉得不行，乔灼打算去问问他怎么回家，要不要请没喝酒的同事送送。
两人跟着服务员的指引去到楼梯间的方向，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回荡着，隔着门也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小声对话。
“我的衬衫被你们家服务员弄脏了，打算怎么赔？”是孙敬东的声音。
“您不是说原谅她了嘛…”
“我原谅她是我人好，你们把她炒掉是按规章制度办事，知道该怎么做吧。”
听这话的意思，赵小禾顿觉背后冒冷汗，抓着乔灼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她有太多话想吐槽，张口无言，反复衡量之后叹了口气，道：“哈哈，孙总，还真懂驭下之术呢。”
乔灼笑笑：“他确实还有太多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