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可不希望这样的未来成为现实。 　　…… 　　从中书省快马回到皇城司的驻地已经是巳时，他快步走向正厅，准备亲自盯着抓捕程松的行动。 　　恰好，在皇城司的正厅门前遇到了同样神色匆匆的游炼心，二人打了个照面，没有多余的客套，径直走进了正厅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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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宁门附近有着临安最为紧要的衙门，这里靠近大内，换句话说，也就是靠近官家。
　　莫泽一大早就去了中书省，在见到韩侂胄时，他整个人的神经高度紧张的。
　　当朝的韩大相公出身名门贵胄，乃是魏郡王韩琦的曾孙，一恩荫入仕，因拥立当今官家入主大内，得到官家赏识和重用。后又在韩赵党争中大获全胜，不仅全面压垮了赵汝愚一党，还借此事整肃以朱熹为首的理学士大夫，控制言论，成为大相公时，更是利用皇城司大搞特务政治。
　　故而整个临安可以说在韩侂胄的眼中没有秘密。
　　莫泽就是韩侂胄一手提拔上来坐上了皇城司使的位置，他才思敏捷，为人却又心狠手辣，最为关键一点，他在诸多场合都明确表态支持韩侂胄，朝廷上下皆认为他是韩党的骨干成员。
　　御史多次上书弹劾韩侂胄勾结皇城司戕害大臣，但官家不为所动，便一直到得今日。
　　莫泽站在一间幽静的中书省的偏厅内，这里是给几位相公的休息待客之所，寻常人不得靠近。
　　韩侂胄端坐在一张红木雕刻的太师椅上，细细品着由下人打发好的茗茶，眼神游离于天地之间，没有注视眼前的莫泽。
　　莫泽低着头，不敢看韩侂胄，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大相公看起来温文儒雅，有着高贵的血统和家世，或许旁人不清楚，但是作为皇城司使的莫泽，对他的人品和所作所为是了如指掌，要是一言不合或者惹得他不高兴，他就会让给你生死不如此。
　　逼仄的房间内，一主一仆就以这样的方式待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终于，莫泽再也忍不住会这样的气氛，纵然他掌控着让全天下人都谈虎色变的皇城司，纵然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特务头子，但面对韩侂胄，他还是显得心虚。
　　莫泽微微抬头，见韩侂胄此时已经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壮起胆子，试探地说道：“韩相？”
　　然后他抬头瞧了瞧韩侂胄，见他还是保持着原样，心中微凛，思索了一番，继续道：“韩相，您今日叫我来是……”
　　这就话刚说完，韩侂胄微微睁开双眼，然后又喝了一口茶，看着莫泽，开口说道：“我喊你来，自然是有要事，你且猜猜。”
　　莫泽听闻心中不安，最近临安事多，但真正能牵动眼前这位重量级人物的确只有区区几件，他在心中盘算，随即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韩相，是程松的事。”
　　韩侂胄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有无尽的怒火要发泄，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将这件事给忘了呢。”韩侂胄语气略带嘲讽。
　　莫泽听后大惊，连忙躬身作揖，高声道：“韩相，何出此言，程松一事莫泽是尽力而为的。”
　　瞥了他一眼，韩侂胄语气冷淡的说“哼，尽力？程松逃至临安已有三日，你们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不仅如此，平白无故在钱塘门又有商队被杀了几十口人，这件事已经快闹的满城风雨。”
　　莫泽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这件事皇城司会严格保密，不会泄露半点风声。”
　　韩侂胄在听到这句话时火气顿时就压不住，“噌”地站起身来，对莫泽是一通臭骂：“不会泄露半点风声？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来回踱了几步，韩侂胄继续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据我所知，程松来到临安的第一天，就已经没有你说的保密了，有人早就知道他来了临安，只是一直装聋作哑罢了。”
　　莫泽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你想想，如果不是如此，皇城司三番两次的行动，为何会被人提前知道呢，皇城司恐怕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可能已经成了泥漏的筛子，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掉在里面了。”
　　莫泽知道，现在不得不说话了，“韩相，您是说朝廷里有人也知道程松来到临安，可是他们却装作不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有些事情明面上不能说，不代表私下里不能议论，程松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反叛朝廷去投靠金人？这件事其实在一些人眼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利用这件事搞事情。”
　　韩侂胄来到门前，背着双手，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般的对莫泽说道：“莫泽啊，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皇城司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要担得住，现在离太子纳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期间不能出大乱子。”
　　莫泽又一次抱拳，点头称是。
　　“你知道太子纳妃意味着什么吗？”
　　莫泽摇头表示不知。
　　“如今这个太子，和官家，并不同心同德，这一点，朝廷内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是宗室中过继而来的，不亲近也属正常，而太子纳妃，看似寻常，实则是对外释放信息，太子长大了，而且利用纳妃也笼络了一部分老臣的支持，恐怕这以后的天下，还得是太子的，唉，我们的官家，命不好，生了几个皇子都夭折了，可叹可惜啊。”
　　莫泽听闻后默不作声，他知道这些都是宫闱秘事，他为人谨慎小心，否则也不会当上皇城司使，纵然有韩侂胄这种大人物在背后力挺，但这种级别的人物眼光都很毒辣，不可能让一个毫无能力的人坐上这个位置。
　　正因为他为人谨慎，对待所有的秘密，他都烂在肚子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说一千道一万，程松必须要抓到，他背后牵扯别的都无所谓，但是关于金人这一条，务必是不能见光的，要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朝廷立刻就会陷入混乱之中，现在太子纳妃在即，不可纰漏。”
　　莫泽又一次点头称是，但是韩侂胄对眼前的这个部下还是小看了，莫泽身为皇城司使多年，对朝廷动向同样了如指掌，韩侂胄对他所言只是表面的现象，实则还有一条她没有说。
　　太子纳妃，支持最多的就是韩侂胄一党，而韩侂胄目前最大的心事，则是北伐，这件事关乎到整个朝廷的命运，作为皇城司使的他，也参与到大量的情报工作中，所以许多事情，他只要稍加印证，就能得出较为准确的结论。
　　“太子一定是支持北伐的，至少也是支持日后登基积极北伐。”莫泽子心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大致明白太子应该有意做一名锐意进取的帝王，这一点符合韩侂胄的政治目标。
　　可是，对待这样一个未来君王，韩侂胄真的能把控的住吗？莫泽很好奇未来的景象。
　　不过，他可不希望这样的未来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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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中书省快马回到皇城司的驻地已经是巳时，他快步走向正厅，准备亲自盯着抓捕程松的行动。
　　恰好，在皇城司的正厅门前遇到了同样神色匆匆的游炼心，二人打了个照面，没有多余的客套，径直走进了正厅之中。
　　此时正厅内所有官吏都在忙碌着查阅资料或者传递信息，这里离罗网也不远，通常有重要的信息会第一时间由提举直接送来。日常所有的事务则由皇城司使坐镇指挥。
　　皇城司所管十分庞杂，虽然莫泽在前日重点强调程松一案乃是皇城司未来半月内最重要的事情，可毕竟临安这么大，各种事要繁多，有些可以放，有些则不能放，如果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程松一案中，则不出两日，临安的皇城司诸多事宜，非乱套了不可。
　　可是莫泽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众多官吏傻了眼。
　　“诸公！”莫泽声音洪亮，传遍了大厅内的每一个角落，众人听到莫泽的话，纷纷停下手中的事，知道今日司使又有新的指派，便纷纷向他靠拢。
　　莫泽环顾四周，见众人静待自己下指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从今日起，抽出八成，不，九成的力量全力侦破程松一案，只留下一成负责必要的运转，其余的由游探事负责调配，我坐镇指挥，游探事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听明白没有。”
　　此言一出，大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抽调皇城司九成的力量，这是多么庞大的一股势力，要知道皇城司不光是情报机构，他下属还有 5 位亲上官指挥使，每一位指挥使手上就有 1000 官兵，这是皇城司为什么让人畏惧的原因之一，就连军中之人对皇城司也是恭敬有加，因为皇城司有这个实力。
　　众人不解，但是莫泽在皇城司内有极大的威信，既然他坚持，手下人便无人敢多言。
　　“还愣着干什么，现在都去查临安城内收容流明的地方，然后对其中的人员一一比对核查，现在没有特别的线索，笨办法也是办法，快去啊！”
　　众人听了，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查阅临安城内可能的地点，然后再传信给在外的探事，让他们进行探查，如果需要，则可以请示调动兵士进行大规模抓捕。
　　游炼心在一旁看的真切，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皇城司这个庞大的巨兽所展现出来的全部力量，心中既有对找到程松时产生的信心，也对这样庞大的巨兽感到心惊和害怕。
　　莫泽看向游炼心并对他说：“游炼心，本司使相信你的能力，你放手去做，现在可有什么想法，时间紧迫，我刚从韩大相公那回来，他对现在的进展很不满意。”
　　游炼心眉毛一动，心道看来果然上面的人很关心这件事，程松的案子一定牵扯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司使，现在案件线索不多，先派人盯着苏家吧。”
　　莫泽听后点头，他也知道目前情势危急，及时找到程松也是他目前的首要任务，不是为了韩侂胄，而是为了他自己。
　　当下他便派人去苏家盯着，有情况会立即传回司内。
　　“另外……”游炼心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莫泽看出了他的担忧。
　　游炼心压低声音，对他说：“另外我怀疑皇城司内有内奸，否则怎么会一直提前知道我们的新行动，昨天小方井倒罢了，但是第一次抓捕程松就出了纰漏，内奸之嫌疑怕是跑不掉了。”
　　听了游炼心的话，莫泽并不感到奇怪，皇城司如此重要的地方，被埋进一些钉子再正常不过，有一些钉子他心中了然，只是有一些暗钉埋的过深，他还没有将其全部挖掘出来。
　　重要的不是现在是哪颗钉子和程松有关，或许找到这颗钉子，就能找到程松。
　　“你有怀疑对象吗？”莫泽问出了极为重要的关键问题。
　　游炼心咧着嘴，一字一字吐出话来：“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