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萧淮烨命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是欣喜的。再到进宫后，就遇到了叶南枝，那一刻，她是羡慕叶南枝的，也想成为跟她一样的国师。占卜国家大事，守护大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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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着悬崖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后，他又自嘲一笑，原来人在心急的时候，竟也会变得如此傻！

脚步不稳，萧淮烨再次跪在了雪地里。

恍惚间，想起有一年上元节，带着叶南枝去街市看灯会，却遇到了绑匪。

那天，她说不想被人发现，所以没有带上贴身侍卫。

可正因如此，他一人不敌十几个绑匪，身负重伤，后来是当地的官兵赶到，才将绑匪抓起来。

可他却被绑匪砍伤了手臂，看着那鲜红的血，叶南枝当时就哭了。

“懿辰，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让你带侍卫……”

萧淮烨捂着伤口，好笑的望着叶南枝，怎么有人没受伤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哭得伤心。

他好笑的打趣她：“好呀，都怪你。”

没想到，此话一出，叶南枝哭得更伤心了。

所以，以后只要一遇到危险，叶南枝就会挡在他面前。

而皇家狩猎那次，她真的为他受伤了，明明都疼得脸色煞白，却还是对他说。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就是找个满心满意都是他的姑娘，他弄丢了。

萧淮烨一丝呐喊，赤红着眼为低下了头。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落在树干上，落在树叶上。

也落在了萧淮烨的眉头、鼻梁之上，他却感不到一丝寒冷。

双目空洞般跌落在地，无知无觉。

哪还有一丝像京城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倏然，一旁传来动静。

萧淮烨下意识侧眸望过去，在看到只是一截枯老的树枝断掉时，眼中的希翼一瞬消失。

他自嘲一笑。

遂而站起身，望着满地的狼藉，心如被大山压在胸口，沉甸甸。

却还是固执的安慰自己。

“叶南枝，既然你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还活着。”

像是执念又像是重新有了寻找的动力，萧淮烨翻身上马，打算去周边再打听打听。

这时，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一旁。

顿时曈孔骤缩！

他不顾积雪跑上前，胡乱地扒开草木和白雪。

渐渐地，眼前的东西越越清晰，这是一块墓碑，而上面是阿宁的名字。

萧淮烨心口一滞，又快速去扒旁边的墓碑上的草木和白雪。

当上面的字显露时，他的心也彻底停滞了。

“叶南枝之墓——”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动弹不得。

寒风簌簌，迷乱视线。

怎么会……叶南枝怎么会真的死？

霎时，窒息般的疼痛由心口传来，萧淮烨面上血色尽褪，一口乌血喷出，整个人便支撑不住的重重跪下。

目光死死盯着墓碑上的三个字，一次次的抬起手，又一次次放下。

“叶南枝，这里面不会是你……对不对？”

周遭是死一般的静谧，回应他的，只剩被刮起的风雪声。

仿若伤心的人在哭泣……

大雪又飘在墓碑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萧淮烨黑眸微颤，刹那间脑海里所涌现的全是埋在土里的这个女人。

“懿辰，吃了蜜饯，这药就真的不苦了吗？你说甜，那必然是甜的。”

“懿辰，幸好，你没受伤，幸好，这毒箭是插在欢颜身上……”

“陛下，您的大恩大德，臣铭记于心，此生都不会背叛您，”

“陛下，臣愿为大楚效力，愿意和亲南夷，天高水远，只望您此生……珍重！”

……

那么多回忆，全都是叶南枝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曾对他的好。

直到这一刻，萧淮烨才明白，早在叶南枝以身为他挡箭的那刻，早就还清了他的恩情。

却还是坚定的选择留下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逼她为白飘雪选风水宝殿，在寒风凛冽的雪夜里，不眠不休走了一天一夜。

逼她为白飘雪占卜，全然不顾她反噬之痛，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逼她为大楚效力，舍弃她的情意，把她送给南夷和亲，还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

……

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是他犯的错。

将叶南枝一步一步推远。

最后，彻底失去她……

此刻，风雪有多大，萧淮烨的心就有多伤。

他一直呆在原地，静静的陪着叶南枝，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着说着，眼角就泛红。

闭上双眸，无声的痛楚。

“欢颜，朕不想这样的……朕真的不想……”

风雪呼啸，最后，就只化成了无比后悔的这句。

斯人已逝，梦依旧在，思念长存。

很久很久之后。

萧淮烨才取下腰间的玉坠，挂在了墓碑上，嗓音变成年少时的温柔。

他说：“欢颜，下辈子，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不要忘了朕，好不好……”

一滴泪狠狠砸在雪上，又融为一体。

萧淮烨很想此刻就这么陪着叶南枝，可是，他又有不可奈何的使命。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

日落山头，萧淮烨才转身上了马。

回望着那座小小的墓碑，嘴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

“叶南枝，等我，待我处理好宫中的事，就来接你。”

等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再隐忍对她的情感，要给她名分，死后还要伴她长眠。

“驾——”

萧淮烨依依不舍，挥鞭策马远去，消失在青峰峡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一定要把叶南枝带回家。

……

峡谷的另一头，一个白衣女子，带着面纱走出来。

她来的地方，正是刚才萧淮烨呆过的地方。

但她却只是轻轻的拂开墓碑上的白雪，将篮子里的祭品拿出来，摆放在地上。

嗓音沙哑却极其温柔。

“阿宁，你曾说最喜欢吃冰糖葫芦，如今，我给你带来了。”

“傻阿宁，你怎么那么傻，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这个无能为力的主子了。”

“阿宁，你要投个好人家，下辈子，健康平安幸福过一生。”

女人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碑上的名字。

这一生，她都是为了萧淮烨而活。

为了保护大楚的百姓而活。

可是明明就在身边的人，她却没有保护好，反而还让阿宁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对不起……”

女人颤抖的说着，而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刮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而那面纱下的容颜，竟和刚才萧淮烨口中怀念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第18章

或许，又不一样。

“咳咳……”

这沙哑的嗓音，一点都不像曾经的叶南枝。

还有那左脸上从眉尾一直到耳后根的疤，触目惊心，怎么会是当初那个艳丽清尘的叶南枝！

就算萧淮烨现在去而复返，都不一定会认出。

叶南枝用手帕捂住嘴，强压下心口涌上的腥甜。

可手帕上还是沾上了血迹……

她苦涩一笑：“一副残躯，苟延残喘罢了。”

艰难的弯腰，捡起被风吹掉的面纱，重新将这幅让人害怕的面容遮住。

只留下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叶南枝在山头陪了阿宁许久，就像当初在皇宫阿宁陪着她一样。

“国师，雪夜路滑，阿宁掌灯陪您一同去星宿阁。”

“国师，您怎么还没睡，可是忧心今日的占卜，那阿宁陪着您。”

“国师，您在阿宁心中是最好的国师，阿宁希望您幸福……”

……

所有的回忆涌上脑海，她才知道，原来黑夜竟如此漫长。

而每个夜里，在萧淮烨不在的夜里，都是阿宁陪着她度过的。

眼圈又一阵泛红，眼泪无声的流。

……

夜深后，叶南枝才撑着木枝艰难站起身：“阿宁，夜深了，你好些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话落，叶南枝看向一旁自己的墓碑，眼眸一愣。

之前萧淮烨在的时候，她没有出来，就是因为知道此生已没有结局。

就让他当她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看到萧淮烨留下的玉坠，还是私心的取下了。

此生，已无缘再相见，那便当留个念想吧……

过后，叶南枝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积雪三尺的大雪里，背影佝偻如苍老的老婆婆。

明明就在山脚下，只需半个时辰脚程。

她却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达。

刚推开木屋的门，迎面就迎来苏玥清清冷的声音——

“叶南枝，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你如今的身子，如何能顶着寒风出去！”

闻言，叶南枝却只是苦涩一笑：“只是想去看看阿宁。”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说完，她走进屋内，坐在木椅上，大口的喘气。

苏玥清哑然，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攥紧。

沉默了瞬后，她才坐下来，看着眼神无比黯淡的叶南枝，继续开口。

“你是否怪我从战场上将你救走？”

三日前，苏玥清正在星宿阁推演青峰峡一战的情况。

不料，却听到了长鸣钟敲响，她神情一慌，手中的龟甲也掉落在地。

当即便推算出，叶南枝九死一生！

她立马赶到了大典上，把这个消息告知给萧淮烨。

后来，苏玥清趁着萧淮烨的离开，也动身离开了皇宫，抄近路赶到青峰峡，从死人堆里，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叶南枝。

还有……断了一条手臂，吊着一口气的顾远舟。

她只能先给顾远舟止血，然后再闭关全心救治叶南枝，在经过三天三夜的救治后，人醒了。

只是，从鬼门关抢人，是有违天道的。

一夕之间，叶南枝苍老如老妪，再也不似从前。

人是活了，可是声音哑了，身体毁了，头发白了，脸上还留下了那道长长的疤。

苏玥清看着，于心不忍：“我托人去寻‘玉清膏’，你脸上的疤，一定可以去除。”

叶南枝只是感激的看着她。

‘玉清膏’在世上早就绝迹了，如何能寻到。

再说，她自己的身子，她知道，即使寻到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我感激你的恩情，只是那‘玉清膏’不用再寻了。”第19章

她本来就不喜欢欠人人情。

从前就因为欠萧淮烨的恩情，所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了：“强弩之末……”

苏玥清没再说话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只是推演的结果告知她。

叶南枝还有救，命不该绝。

所以，她就来了。

或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心里是怜惜身为同门之人的。

屋内一片寂静。

良久后，叶南枝才稳住气息，脸色苍白如白雪，却还是勉强扯开嘴角。

“玥清，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至于其他，都是我的命数。”

她说的是真心话。

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在乎她，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苏玥清哑然，心里一时不知滋味。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后，蓦然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

叶南枝很想说，她可以自己来。

可这身子真的太不争气了，完全没了力气，额头还布满了虚汗。

只得虚弱一笑：“多谢。”

苏玥清快速走出去，生怕下一刻，自己的眼眶就会忍不住泛红。

在她还在学习占卜的时候，就听说了叶南枝有多厉害，她就在想，有朝一日一定要认识认识。

后来在星宿阁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眼，她就在叶南枝的身上看到和普通国师不一样的大胸怀。

她是真的用命在守护大楚，也在守护萧淮烨！

所以恻隐之心，让她赶到这里救走了叶南枝。

这是她冷静的十几年人生里，作为做大胆的一件事了。

从前，她都一直跟着师父学习占卜，因为清冷的性子，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以为大家都讨厌她，或者是瞧不上她。

所以，她拼命的学习占卜，没日没夜的学。

后来，师父不在了，她还是被同门抛弃了。

一次偶然机会，遇到了萧淮烨，是萧淮烨给了她谋生之路，再到后来，她知道了萧淮烨就是大楚的帝王。

想起身为同门的话：“占卜之人，要是能成为当朝国师，那是最风光的。”

“尤其是像叶南枝那样……”

所以，当萧淮烨命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是欣喜的。

再到进宫后，就遇到了叶南枝，那一刻，她是羡慕叶南枝的，也想成为跟她一样的国师。

占卜国家大事，守护大楚百姓。

而正式在星宿阁见面后，叶南枝真的尽心的交了她很多。

就像她的师父一样。

所以，在长鸣钟响的那刻，她的心也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