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瓷慌忙抱紧了她：“语儿。”“嗯。”许久，宋初语回了一声，却似是回光返照，“姐姐，若我走了，往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宋青瓷声音都在颤抖：“胡说，你不会有事的。”“对不起……”宋青瓷摇头：“不要说对不起，姐姐要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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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开春，但今日江南却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医馆内。

宋初语头上扎满了银针，面色苍白命悬一线。

她回家后才待了几日，病情复发，幸好长姐宋青瓷不放心赶过来，才在宋宅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她。

如今她只能靠着那一根根银针吊着命。

大夫摇了摇头：“也就这几日了，病人还有别的家人吗？”

宋青瓷听到这话，双腿发软差点就倒了下去。

她喉咙哽咽：“我已命人去通知她的丈夫，可人现在在上京，就是快马加鞭赶来也要八九日……”

再加上自己叫去的人也还要时日才能赶到上京。

大夫叹气：“病人现如今太痛苦了，老夫也是为人父母之人，她现在这样就是在咬牙硬抗……”

这一刻宋青瓷彻底不知该如何办了。

“长姐……”

病榻上，宋初语缓缓睁开眼，声音有气无力。

宋青瓷忙掩去脸上的悲痛，温声道：“怎么了？”

宋初语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宋青瓷的轮廓。

她费力的抬起手，疼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看着活得这么痛苦的妹妹，从未吐露脏言的宋青瓷再忍不住咒骂：“顾司彦这个混账，当初姐姐就是死也该拦着你，不让你嫁他！”

宋青瓷此刻又后悔又害怕，她看着病榻上枯瘦如柴的宋初语，眼泪再忍不住滚落。

“怎么办……语儿……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了……”

她父母救灾亡故，丈夫战死沙场，如今仅剩的妹妹难道也要离开她了吗？

宋初语见她落泪，抬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最后只能去握宋青瓷的手，费力的张口：“姐姐……我不疼，我们……回家。”

她知道长姐活的不顾易，姊兄死后，她一个女人照顾祁家二老已是不易，根本没有闲钱再为自己看病。

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不能拖累她。

宋青瓷闻言，喉咙像是被一根根锋利的刺划过。

怎么会不疼？大夫说她的脑疾已经蔓延全身，有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连呼吸都困难。

“语儿，你别怕，姐姐已经派人去找顾司彦了，等他来，带上京最好的御医，很快你的病就会治好。”

宋初语却摇头，只道：“回……家。”

成婚六年，她知道顾司彦从来不在乎自己，他不会来的。

她不想临死还要求他，还要听他冷言冷语。

她握紧了宋青瓷的手，一遍遍吃力的说：“姐姐……求你带我回家，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宋青瓷见到这样的妹妹，按捺着撕心般的痛。

“好，姐姐带你回家。”

这一夜的风雪从未有过的大。

摇晃的马车上。

宋初语靠在宋青瓷的怀中，面无血色。

她呼吸艰难，可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还是故土美，姐姐，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喜欢上京……”

宋青瓷听着她轻不可闻的声音，眼尾发红：“姐姐也只喜欢江南，等你病好了，我们两姐妹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好……”宋初语话音未落，喉中刺痛，一口灼热涌出，大片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宋青瓷全身。

宋青瓷慌忙抱紧了她：“语儿。”

“嗯。”许久，宋初语回了一声，却似是回光返照，“姐姐，若我走了，往后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又是一口鲜血溢出，宋青瓷声音都在颤抖：“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

宋青瓷摇头：“不要说对不起，姐姐要你活着！！”

“……”

宋初语想回，可眼皮越来越重。

她感觉自己这一生已经到了尽头，短短二十多载，说没就没了。

说后悔不是没有……

只是后悔无用……

她这一生对的起顾家所有人，更对的起顾司彦，只是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爹娘，更对不起唯一的姐姐……

最后一刻，她攥紧了宋青瓷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

“姐姐，我不想葬在顾家，求你把我葬在爹爹和娘亲身边，我好下去赎罪……”

话落，她紧攥着宋青瓷的手，一下垂了下去。

在最后的时刻，她没有再提顾司彦一句，因她知道此生两人缘分已尽。

宋青瓷抱着再没了声息的她，轿外的雪，仿佛一瞬间淹没了两人……